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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廷榕反问,“什么怎么样?”她以为季东海和别人一样,想看热闹的。
季东海诧异地看着她,“当然是她心情好点没有。”
杨廷榕说,“没事。”当然违心之辞。经过她猛劝,钱贵芳才在人前打足了精神。听贵芳妈说,半夜听到哭声。这是道坎,别人想帮也帮不上。杨廷榕暗暗叹口气,贵芳是农家女儿,读书只上到小学三年级,要没有知青下乡,恐怕早早嫁入婆家。贵芳的婆婆虽然厉害,但两家毕竟有交情,而且如果真的结了婚,贵芳也不会再有其他想法。
季东海松口气,“那就好,贵芳一向心胸宽。孙抗美这种小人,以后不要理他。我看他一直跟在你们后面,还以为他是真心想对贵芳好,没想到…哼。不说他了。对了,我倒没想到你也会跟人打架。”
杨廷榕脸微微一热,完全是一时冲动。她也不明白自己中什么邪,像积压在心里的郁闷全冲出来了,逼得她想要撒泼。她讷讷道,“我已经跟大队检讨过,动手是不对的。”
季东海笑道,“也只有你才检讨,别人都习惯了打打杀杀。明天你在育秧田还是麦地?”
杨廷榕本来该在晒场记秤,但她把这活让给了蒋国欢,自己去收麦。想到这,她的腰又隐隐作酸。有什么办法,杨廷榕无可奈何地想,谁也不是生来就该种地的,自己轮到也没有可怨的。
季东海看了看天,“再有两个好天,麦算收好了。”
但第二天午后,乌云飞快地铺满了天空,西边天空划过几道闪电,渐渐越来越近,豆大的雨点稀零零地打下来。晒场上的人手忙脚乱,收的收、搬的搬。大家都在忙,蒋国欢不好意思坐在旁边看,挑了两捆小的往粮仓走。
她怀孕才三四个月,肚子一点都没显。再回来的时候,有人忘了这是孕妇,随手递给她两捆。蒋国欢也没多想,挑上又跑了一趟。因为走得慢,还被后面赶上来的人的扁担给带了下,差点摔跤。刚想歇口气,那边场上的叫开了,“快收快收,雨要下大了。”
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,等麦子都入了仓,雨也哗啦啦下来了。蒋国欢淋得全身湿透,和别人站在屋檐下避雨,等阵雨过去才回家换衣服。小腹隐隐作痛,她以为是受凉要拉肚子,也不在意,在马桶上蹲了会就又出来干活。
蒋国欢睡到半夜,肚子里翻江倒海地往下坠。她爬起来坐在马桶上,半天直不起腰,床上王拥军翻了一天水稻田,呼噜打得响彻屋顶。虽然婚后蒋国欢听惯了,但正在不舒服的时候,火气特别大。她伸手在他小腿上挠了把,把他也闹醒了,“给我倒杯水。”
王拥军倒了水给她,倒下又睡,没几分钟呼噜又响了。
蒋国欢又困又痛,觉得还是上床蜷成团好些。她刚拉上裤子,突然热烘烘的一阵,腿间粘糊糊的,像来了大姨妈的样子,然后腰像断了般痛得撕心扯肺。她半跪坐在地上,好不容易伸出手,也顾不得轻重,抓了王拥军几把,“喂。”
五一大队的拖拉机连夜出动,送蒋国欢去城里医院。这是杨廷榕坚决要求的,只有去城里,说不定还能保住孩子。她握着蒋国欢的手,呆滞地盯着路的两侧,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。路太颠了,蒋国欢身下垫着两床被子,身上盖着一条毯子,连人带被全靠王拥军抱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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