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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国欢开头还嚷痛,后来没声音了,尽是咬着唇在忍。每次巨痛过去,她才轻轻地说要喝水。
快到城里时,蒋国欢的头发全被虚汗打湿了,但人异样的精神,“不用请医生看了,已经没了。”王拥军捂住她的嘴,“胡说!马上就到了。”蒋国欢自己知道情况,但听到王拥军焦急的声音,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出来。他也可怜,从小没娘,青年没爸,现在第一个孩子也没了。
可是能怪谁,怪命?
☆、第二十七章 相看
蒋国欢在医院住了三天,出院后回到娘家做小月子。知道的人替她和王拥军可惜,本来多好,坐床喜,头胎孩子会吸收父母最精华的部分,现在说没就没了。也有不厚道的说别看她文化程度高,但连生孩子都做不好,多少人种田到养,甚至在田埂产子,也没出什么事。
贵芳妈说,“不要嚼舌头了。国欢是城里姑娘,兰花一样的人,又不是荠菜开花。”
立马角落里有个声音,“那么你家贵芳呢,什么花?一枝杏花出墙来?”
钱贵芳低头在纳双软底鞋,做给蒋国欢的,小月子要像产后一样养,不能穿平常的硬底鞋,将来会脚板痛。听见这话,她头也不抬,倒是季东海站起来,“啥人在那边?有话出来说。”他在知青里算臂圆膀粗嗓门大,角落那边顿时没声音。但过了几天,村民里传开了,钱家的老大又搭上了另一个知青。
季东海不知道是谁在传播闲话,火气上冲,当众表示是他在追求贵芳。
“好花万家求,没条件的人空眼热。”
最后还是田增原出来制止了这股风气,“一个个吃饱了嚼舌根?贵芳是我远房侄女,谁要再讲她,我也说不得只好不做这个书记了,没有帽子一身轻,打人也不怕。”他在队里人望高,发了话没人再敢违背。
好不容易农忙有了空档,王拥军向葛斯熙借自行车,准备回城看老婆。而葛斯熙也有事,两人一辆车一起走。他俩各有各的心事,一路无话。
葛斯熙到元福桥买了些吃食才回家,经过向阳院时忍不住想起那场武斗,杨廷榕撑了把伞怯生生地找人。这阵子他怕自己母亲找杨廷榕麻烦,只能不去见她。
斯熙娘管了多年的家,积累下许多和人打交道的经验,在几天内把儿子的生活状况向邻居打听得一清二楚,很不喜欢杨廷榕。幸好一来她畏惧杨廷榕的公家办事人身份,二来也担心这个年轻女人不要脸地打老人,所以没出面跟杨廷榕交涉,光在家里跟儿子谈心。
葛斯熙翻来覆去做他娘的工作,但斯熙娘自有她的三板斧,一是哭。男人没良心,把她送回老家受批斗;女儿没良心,结婚生子都不叫老娘去看;儿子没良心,为了野女人跟自己吵。二是闹,要是葛斯熙不答应她的要求,她就去跟杨廷榕说,想来脸皮再厚的姑娘也不会死皮赖脸缠着儿子,尤其她还是公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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