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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玉霄低声道:“你认得出?”
裴饮雪瞥她一眼,目光中意蕴极为复杂。好像有点埋怨她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。
薛玉霄只感觉他带着些撒娇之意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滤镜。她轻咳一声,不问下去,牵着他的手绕过屏风,边走边道:“兰台虽然藏书甚多,可我看居士这里能抵得上小半个书院了,真是令人称奇啊。”
她停在内室,抬手行礼:“在下薛婵娟。”
女子用自己的字来自称,是一种谦虚的表现。
裴饮雪没有开口,从旁随之行礼。
内室里的场景更加令人讶异。屏外已尽是书架古卷,里面更是书多到无处可放的境地。到处都是民间私撰的风俗小说、奇异志怪话本,还有其他兰台刊发印刷的文章、诗集、戏词……最中央是一个小榻,榻上放着矮矮的檀木案,案上放着一支墨迹锈干了的笔,一人、一蜡烛而已。
蜡烛在白日也点着,除此之外更无茶酒待客。
坐在其中的人闻言抬首。露出秀丽的女子面容——确是祝氏娘子无疑。她看见薛玉霄后,眼光突然迸放出一种类似“兴奋”的状态,没有过多寒暄,竟然径直起身拉住她的袖子,将薛玉霄引入对案,道:“在下祝英台,字忘之。久仰大名。”
薛玉霄对这种过度热情有些无所适从,抽回衣袖,说:“这位是我的夫郎,姓裴,出自河东裴氏,名饮雪二字。”
裴饮雪摘下斗笠,垂首以礼相待。祝忘之却只是匆匆扫过,目光没有在他的身上过多停留。
裴郎生得清姿卓绝,最初还常常让薛玉霄都微微怔愣恍惚。对方的表现倒是令薛玉霄感觉到有些惊讶,她面上不表,听祝家娘子急问道:“不知明月何时再有新作?是《求芳记》续作也无妨。我听闻你功成归朝,皇帝以礼相待,如今临近年节,终于有时候落笔作文了吧?”
薛玉霄一时语塞,难以应答,听她又道:“我一生之情尽已用去,如今唯有在书中灌注痴情,才可捕到一丝欣悦之意。我对你的书风极为喜爱,阅遍坊间所有,都不能寻到十分神似者。今日得见本尊,必然要催上一催了。”
薛玉霄被当面催写续作,无奈道:“此事怎能急迫?听闻娘子想要进入兰台书院,我特地代中丞大人前来结识,为你引荐。”
祝忘之道:“我进入书院,正是要搜集更多描绘世间之情的书籍。如今有缘与你当面一见,我腹中正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你——”
“祝娘子但说无妨。”
“望清辉是你什么人?”她目光炯炯,神色极为好奇。
薛玉霄思绪一顿,她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道:“为何如此问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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