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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太医院供职,几乎不算是入仕,但也要口称大人、以文官士大夫之礼相待。而他们也大多极力向文官阶层靠拢,以提高身份,表明与宫中的奴婢有别。所以他肯主动帮忙、亲手经营这些细枝末节,对于女官们来说,几乎称得上是一件奇事。
董灵鹫只是旁观,不曾点评,也没有阻止。直到小太医一心二用,为探查她碗底的药末余香,耽搁了手中那块名墨,批复宫中案卷的董灵鹫才敲打他的手背,在上面留下一道淡红的痕。
为此,郑玉衡一连数日没有再挽袖侍墨,这样的性子,比那只向太后献媚的猫还更清矜、倔强、更有骨气。
董灵鹫如此说,郑玉衡一时微生羞赧,夹杂一层理亏的愧意,便垂首听训,捧着册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。
他还没有回答,殿外忽然涌起一阵声响,一个青衣内侍向殿门的女官说了些什么,不多时,瑞雪便得信前来,对太后低语禀报道:“徐妃出事了。”
董灵鹫抬了抬眼皮。
“徐娘娘有孕三月,胎像本来稳固了,今晨起来,服了一剂安胎药下去,孩子竟然没了。服侍她的人和对此负责的御医都已经关押起来,服侍奴婢关押在内狱之中,御医则下刑部。”
“下刑部?”董灵鹫道,“这是皇帝裁定的么?”
瑞雪道:“陛下参看军报朝政,数日挑灯,才安睡下不久,这是凤藻宫裁定的,皇后请您的御印和裁夺。”
两人话还没说完,又有一个内侍前来,跪在殿外叩首,眼眶通红,声嘶力尽:“太后娘娘,请太后娘娘移驾,徐主儿快要没了!”
才出口,跪在地上的宣都知便急步起身,打了他一巴掌,怒道:“这是谁的眼前,也不看看?皇太后陛下在里头,什么有啊没的,没点规矩!”
若是临朝称制的太后,尊称陛下,倒是没什么错处,但董灵鹫不曾如此,所以这么称呼,听入耳中,有些许谄媚。
内侍被打懵了,见是宣都知,却眼底发潮,泪如泉涌,攀着他袍角:“都知,求求都知——”
董灵鹫遥遥看去,知道宣靖云表面辱骂,其实却是给这内侍、给徐妃一道生路,没有他出来训斥,此人如此出言喧闹,恐怕还来不及说清楚事情,即刻便会被逐出去。
她摆了摆手,让瑞雪将人带进来。
内侍到了眼前,哭道:“求求娘娘,徐主儿求娘娘救命,孩子没了,医官下了刑部,从太医院请回来医治的大人们说救不了,皆摇首,讲什么没有法子……陛下那头,别说人了,连个音讯也传不进去啊!”
董灵鹫道:“皇后呢。”
内侍面露惊恐,这种恐惧感只在他脸上闪烁了一瞬,随即演化为一种哀切:“皇后……凤藻宫娘娘已尽力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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