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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诺因走了下神——直到此刻,他才清晰地感觉到了自由的味道。脱离了教廷的掌控,获得意志的自由、身体的自由、行动的自由,这种感受狠狠地刻入他骨髓,让他在这一瞬间,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。
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,坐到了凯奥斯身边,望着圆窗之外:“玻璃水晶的造价很贵吗?”
少年比了一下大小:“这窗子只有这么一点点,教会的彩色琉璃窗布满整个吊顶。”
凯奥斯道:“你嫌弃它小?”
“不,”阿诺因笑了一下,“我觉得它小得很可爱。不过这床也有点小,让你跟我睡在一起,很委屈的。”
阿诺因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很多,他的谨小慎微和担忧紧张,慢慢地解除、慢慢地释放,到今日才完全放下。
凯奥斯可以维持人形,区别只是,他在盔甲里能够肆无忌惮地释放成一团如阴影的液体,随意地把某个部位变成混沌的形状,而目前不可以这么做。
“你可以睡在我怀里。”凯奥斯道,“很合适,不占地方。”
阿诺因也没多想,自己最弱小最任人欺凌的时候,凯都什么也没干,这几乎已经让他认定对方直如钢筋的性取向了:“不然还能睡在哪里?会被你挤掉下去的。”
长期的旅行路途,让少年的身躯感到疲惫,他脱掉鞋子,挨着骑士先生往床里面坐了坐,道:“我打听过了,永恒号是迷曲之都最大的客船,这种人流量很密集、又由商会管辖和王权的地方,教廷是很难查的,但也是因为这一点,船上可能会有一些……不太普通的人。”
凯奥斯看着他的腿,没有出声。
阿诺因知道他在听,继续道:“凯,你跟他们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。不要动手,也别生气,先找我……永恒号的餐厅是公共的,我们没办法一直缩在这里。”
凯奥斯还是没有回音,但阿诺因看他点了点头,刚放下心,就发觉自己的脚踝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,他愣了一下,见到对方把他长袍的衣摆撩起来,连同里面的裤脚也挽起,露出了一片未愈的瘀紫伤痕。
那是几日前在星光镇时,那个叫茉莉的女骑士伸手抓住他脚踝时留下的。豌豆公主般敏感娇嫩的体质,在那种濒死一握的力道之下,骨头虽然还完好无损,但周围的肌肤已经不受控制地伤了一片,青青紫紫的掌印烙在上面。
他这体质就这样,看着挺严重的,其实不影响行走,只是触碰时才会痛。阿诺因缩了一下腿,解释道:“没关系的,一般人早就好了,是我这人太麻烦了。”
凯奥斯没有碰疼他,一言不发地倒了点船上常备的烈酒,擦着酒液的掌心覆盖住青紫凝聚的地方,以不轻不重地力道给他揉散淤血。他低着头,声音也很沉:“我知道了。”
阿诺因迟钝地反应了一下,才发现对方是回复自己之前的那些话,他无奈地看着对方的手,愈发觉得对方真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,虽然这种特点并不耽误他的危险性。
近期以来的种种事件,让他有些放松了自己的警惕性。直到他的脚踝被烈酒沾染过后、温度高热得不正常时,阿诺因才猛地察觉到不正常的这一点,他嗖地收回腿,乱七八糟地道:“已经没事了……你不要总是靠一个人睡不睡得着来判断伤势,我这个根本就不疼……”
他前几日的失眠纯粹是因为旅行疲惫和精神紧张,以及巫术学习过后的贤者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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