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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,蔺效却迟迟未出现,沁瑶渐有些着急,不时掀开车帘往外张望。
清虚子的脸绷得紧紧的,在沁瑶第一百回掀开帘子之后,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哼一声道:“他若是真来了,咱们怎么都会知道,用不着总往外瞧!消停一会吧!”
沁瑶忙吐吐舌头,老老实实回到座位。
清虚子继续发着牢骚:“年纪轻轻的却这般言而无信,不来也就罢了,何苦让我们白白苦等一个多时辰!”
沁瑶忙陪笑脸:“人家不是早就派人过来送过话了嘛,说临时有事,可能会晚到一会,也没非得让咱们等他呀?”
这话不知道触动了清虚子什么机关,老头子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:“大丈夫行走天地间,一个信字比性命都重要。你们瞧瞧师父我,哪回不是言出必行?哪回不将别人托付的事办得妥妥帖帖的?就拿去年泸州节度使家的那桩异事来说吧……”唠唠叨叨,说个没完。
沁瑶暗暗撇嘴,您老人家是给人办事了,可您哪回没收钱呀?
这样一想,沁瑶陡然生出几分疑惑来。
按说师父这些年钱没少赚,可钱都花到哪去了呢?青云观破破烂烂,从来舍不得修缮不说,就连寻常道观里每年都会举行的香会,师父都懒得张罗。处处抠抠嗖嗖,半点没有当世名道的风范。
同为出家人,人家大隐寺的缘觉方丈可比师父气派多了,每隔五年翻新一次寺庙,隔三差五举办一回讲经,出入皇宫,结交权贵,在长安城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,真要说起来,这才叫生财有道。可师父呢,好不容易来一个达官贵人,他老人家办完事收完钱,拔腿就走,连个近乎都不套,更别提借机推崇青云观了,弄得青云观这么些年下来还都只是个小道观,规模远远落在了同年创办的大隐寺的后面。
所以师父到底是爱钱还是不爱钱呢?
沁瑶暗暗探究地打量清虚子。
帘外忽刮来一阵疾风,送进来一点清凉的湿意,阿寒放下口中正吃着的酥饼,讶异地抬头道:“咦,下雨了。”
沁瑶掀帘,果不其然,天色灰蒙蒙的,雨丝如柳絮般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,落在脸上,轻飘飘软绵绵,真当得起烟雨蒙蒙这四个字。可惜这幅唯美的画面没有维持多久,雨势很快便大了起来,天空如同被豁然撕开了一个口子,雨丝汇成大的雨柱,哗啦呼啦地倾盆直下。天地间转眼便只余白茫茫的一片。
这是开春的第一场雨,却来得这样急,沁瑶忙不迭放下车窗,甩了甩胳膊上的雨珠,沮丧地说:“咱们别等了,雨这样大,世子多半来不了了。”
“哼!早该如此!白白等了大半夜。”清虚子动了动因坐得太久而有些僵硬的双腿,忿忿地吩咐车夫老廖头:“回青云观!”
马车刚要启动,阿寒忽然侧了侧头,压低嗓门道:“听,有马蹄声!”阿寒的五感比沁瑶和清虚子都来得更为敏锐,常能感知到他二人感知不到的异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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