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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名悠悠一笑,缓缓地看着他:“你到底是要我走还是留?”
陆安期心眼多,凡是到他耳朵里的话,他都要拆开看看。容名这话,被他拆出了一股耍流|氓的味道。
他如今把“老弱病残”四个字占全了三个,拔刀相见这种费劲的活他只能做个表面功夫。陆安期手上虽然缓缓的亮出了匕首,脸上虽然挂着势在必得的凶狠,但心里却没一点把握。
十三爷看着这只占了雀巢还要刀剑相向的鸠,好整以暇地笑了笑,点点头,在陆安期恼羞成怒的注视中,慢慢说道:“看来是要我留下。”他把脚尖一转,回到桌边坐定,手撑着下巴,跟陆安期大眼瞪小眼。
陆安期松了口气,把手中的刀放好,这一波三折地周章,弄得他煞有些困乏,他扫了容名一眼,扯过床上的薄被,把自己团了团,他死撑了一晚上,恨不得立马睡死过去,却睁着眼睛,慢慢地熬着,活似熬鹰。
他的煎熬,在容名看来,纯粹是自找苦吃。十三爷觉得这瞪着眼睛苦苦看着自己的人有点好笑,便把视线移开,他闲来无事,就翻出那本捉妖用的册子,有一搭没一搭的翻。
这册子叫“善恶书”,里面收录的妖魔,有十恶不赦自己想作孽的,也有如那蛇妖一般,为报仇而血洗京华的。
善恶书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,也是他自己弄的,十三爷以为,众生存活不易,一死百了,过些年头,谁也不记得阿三阿四是什么东西了。
这本善恶书,百年之后送去人间,凡人们最起码还能知道一些山河中曾经存在过的东西。
他在这里翻,陆安期就一直盯着这边,容名忍了忍,他觉得这道视线硬邦邦的,配合着那张色厉内荏的脸——十三爷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,抬眼,那榻上枯坐的人把头别开,一双眼瞪得跟黑风门口的铜铃一样大。
容名心想:“睡个觉也这么费劲。”
两人就这么熬了三天,三天后,那神仙药膏把陆安期脚底的水泡治好了,身上的两个洞也渐渐合上了。
陆安期自以为又是一条好汉,免不了要蹦跶一番,于是白天蹦的跶,午夜梦回,全都还成一段锥心刺骨的痛,惊得他以为胸口又被人扎了一刀——他又自己抹了两次药,至于背上的,手一动就要扯着内伤,这时候他就不得不麻烦便容名了。
三天的时间,陆安期冷眼旁观,暗自窥探,容名还是三天前那个容名,笑得从容不迫,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一根刺来,他唯独从这淡定的笑容里看出一点歪风邪气。
陆安期又斜着眼睛打量容名。这人长得俊,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质。具体是什么气质,陆安期以为,自己连相马都不够格,相人这种事,万万做不来。
他只觉得,在这人面前,好像什么都如他脸上的笑,云淡风轻。容名随便说的话,内容都是轻飘飘的。
这云淡风轻的人却有双火眼金睛,陆安期几次被他看得无地自容,仿佛心里的小九九都被一览无余地关照了。他觉得容名很轻易地就看透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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