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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匠铺的空气凝固了。张铁头跪伏在地,后背的汗浸透了粗布衣衫,在晨光中洇出一片深色。金吾卫的军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,额头几乎贴地,不敢直视公主的銮驾。唯有秦烽站在柴房阴影里,与马车帘后那双清冷的眼睛隔空对峙。
"惊雷?"秦烽的声音沙哑低沉,像是许久未曾开口,"草民只会打铁。"
晋阳公主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车窗,玉镯与檀木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忽然转头对身旁的侍女低语几句。侍女领命,从袖中取出一物——正是秦烽那日随手绘制、后被赵德才窃取的水车图纸残片!
"这字迹,"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,"与朔方军通缉令上的笔迹鉴定文书,如出一辙。"
秦烽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早该想到,皇室能调动最好的笔迹鉴定专家。那图纸上的标注虽用炭笔所写,但阿拉伯数字和现代标点符号的书写习惯,在这个时代如同指纹般独特。
柴房角落的煤渣堆下,装着硝石硫磺的布袋突然变得无比沉重。
"带走。"公主放下车帘,轻描淡写地下令。
两名侍卫立刻大步走向柴房。张铁头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,最终却只是重重磕了个头,额头抵在冰冷的泥地上,不敢出声。
秦烽缓缓放下扫帚,在侍卫逼近的瞬间突然开口:"且慢!"他从怀中掏出那三枚仅存的开元通宝,轻轻放在柴房门槛上,"老丈,这几日的食宿钱。"
张铁头浑身一震,不敢抬头,只有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
侍卫一左一右架住秦烽的手臂。就在他们接触的瞬间,秦烽敏锐地注意到两人虎口的老茧——这不是普通侍卫该有的、长期握刀形成的茧子,而是某种特殊武器留下的痕迹。他的神经瞬间绷紧,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:这些人可能根本不是公主的侍卫!
但马车里坐着的确实是晋阳公主本人。秦烽曾在上元灯会的混乱中远远见过她。这意味着什么?皇室内部也有派系斗争?
马车缓缓驶离西市,穿过渐渐苏醒的街巷。秦烽被押在车后,双手被牛筋绳缚住。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路线——不是往皇城方向,而是朝着城南的皇家别院。
"进去。"侍卫推搡着他穿过一道偏僻的角门。
眼前豁然开朗。这是一座精巧的园林,假山池塘错落有致,但处处透着森严的守卫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园中一座孤立的石砌建筑,门窗都用铁条加固,像一座小型堡垒。
"砰!"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。室内光线昏暗,只有几盏油灯摇曳。墙上挂满了各式兵器,角落里堆着些奇怪的金属器件。最令人心惊的是正中一张长桌上,赫然摆放着几块焦黑的木炭和硫磺碎屑——分明是火药实验的痕迹!
"你果然认得这些。"晋阳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已换了一身素净的便装,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,少了些华贵,多了几分书卷气。但那双眼睛依然冷冽如霜。
秦烽沉默。
公主缓步走到桌前,纤细的指尖轻抚那些焦黑痕迹:"三年前,终南山清虚观炼出'掌心雷',声若霹雳,烟如浓雾。父皇命人索要配方,老道士吞丹自焚。"她抬起眼,"你的'雷法',比他的如何?"
秦烽心头一震。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人尝试过火药!但显然配方比例不对,威力有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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