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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……”江世安声音顿了顿,偏过头,“我现在已经……不那么想了。我们素未谋面,我本不该对你有所敌意。”
心痴道:“小僧没有怪施主。施主明明很想杀我,却放下屠刀,回头是岸,这已经是能够立地成佛的善举了。”
江世安闻言勾唇一笑,笑容带着些微苦涩:“大师说错了,我还没有回头,仍在苦海飘零。如果换了一个人,不像大师这样慈悲善良,我一定会动手的。”
心痴摇了摇头:“不会的。”他反手捉住江世安的手腕,运起内力,指腹忽然变得无比滚烫,指纹抵在江世安的手腕内侧,一片炽热。
江世安没有抽离,他低头望去,见到对方炽纯如金的内力印在手腕上,灼出一个佛家印记。除了热之外,江世安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,也并不疼痛。
就在他如此思索时,身后响起一声低低地、忍耐的呼吸。江世安回首望去,看到薛简用左手勾住衣角,让宽松的袖口遮住手腕。
心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,发出一声疑问的单音。他忽然松手起身,走到薛简面前,止住了薛简的动作,说:“如此看来,倒是薛道长更像是已死的幽魂鬼物了。”
薛简顿了顿,说:“我的道牒已经废去,大师叫我薛简即可。”
心痴摇了摇头,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并不礼貌,他道:“薛施主,你们两个只有一条命。这应当是道门密不示人之术,可否告诉小僧这道秘术的后果究竟如何?”
江世安在场,这个问题太过敏.感,薛简无法告知。
心痴过于淳朴,不通人情,没有意会到对方隐晦的拒绝,继续猜想道:“是你折去阳寿化为鬼物,供养江施主成为生人,还是你的五感血肉全部流逝,化生为死,做他的影子?你们两人的形影都虚无缥缈,并非阳寿在身的生人之态。方寸观是正统,必无邪术,世事讲究因果平衡,报应相还,一个得生,而另一个必死无疑……”
薛简心中一堵,刚要开口,突然被江世安打断:“一个得生,一个得死?”
心痴转头看向江世安:“正是。”
这样一个简单不实的谎言,竟然要心痴当面戳破,江世安才彻底认定。他对于同生共死的期望就像是一个水泡,忽然被戳穿,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灭尽了。
江世安能感觉到薛简心里很忐忑,但他居然没有质问的力气,一种剥夺一切情绪的平静进入到了他的脑海,比他死去之前那一刻更加寂静。
这就像是在反复地撕裂自己。第一次时,他还会疼痛煎熬,还会崩溃,第二次时,他还会愤懑不平,痛不欲生,但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出现得多了,江世安反而解脱了,他感觉不到痛,也生不出丝毫对薛简的埋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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