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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登高背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,他紧绷着肌肉,有些紧张,又有些害怕。
虽然说……就算在农村,他家也算是非常贫苦的那一档,但从小到大这些年里,说起来,他还真没吃过什么苦,甚至连地都没种过,长这么大做过最辛苦的事情就是陪父亲去镇上卖编织品,王登高一时不由得心里没底儿。
不过很快那种没底儿的感觉就消散了,他看见工头笑呵呵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,和王五哥互相发几根烟,哈哈大笑拍着肩膀说些客套的话,然后招呼他去宿舍。
王登高放下行李,又出门跟着工头跑躺办公室,签个合同领个安全帽,稀里糊涂就被推到工地里开始搬砖,根本没时间去紧张多想。
搬砖这事儿没有一丁点儿技术含量,无非就是把一垛垛砖头或是石材搬起来,迭进推车里,再推到别的地方,把东西搬出来,无论是谁,一碰就能上手。王登高回过神来时,他已经来回搬了两推车小砖,手臂开始发虚,背上汗水止都止不住。
王登高茫然绕着灰尘四溢的工地看一圈,一个熟悉的人影都没看见,才后知后觉,自己连五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。
王登高站在空地中央,迎着烈日,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,抬手时明显感觉到肌肉的颤抖,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,抬脚走向工地边缘的阴凉处。
才走一步,他又顿住脚步——
周围所有人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,弯下腰擂起一垛砖头,放进推车,推走,再放下砖头,擦擦汗,安静地重复上一次的动作,没有人停下休息,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劳作。
刚才工头说得很清楚,虽然工资是按日算的,但每天每个人搬了多少垛砖,干了什么活儿都是有登记的,多劳才多得。休息?可以啊,但你少搬一垛砖,就少几毛钱,慢慢累积下来可不是一笔大数目?
都来工地卖命了,谁不是为了生计,为了家里人的生计?
王登高想了想这时应该在家附近山头玩乐的妹妹,默默把推车推回起点,弯腰搬起砖头。
中午,“吨吨吨”的钝响不知从哪儿传来,传遍整个工地,王登高还没反应过来,就看见身边工友放下活路,一溜烟往声音来源处跑去,等他后知后觉地跟上去,那边已经排起长队。
隐隐约约的饭香葱前面飘来。
王登高意识到前面就是工地的“饭堂”,不由得兴奋地搓搓手,吞一口唾沫。搬了一上午的砖,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,肚子都在咕咕响。
工头说过,工地里免费提供三餐,量大管饱,菜式每天还不重样呢!
眼看就要排到了,王登高忍不住一次次伸出脑袋张望,看见掌勺阿姨舀起一勺勺白胖的米饭,还有香喷喷的莲白炒肉,放进饭盒里,送到工人手里,工人再自己弯腰从旁边的桶里捡个茶叶蛋,看得王登高眼睛冒着光,简直像头饿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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