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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慈立在原地不动。
赵师睪尴尬地笑了笑,收回了手,冲韦应奎使了个眼色。韦应奎道:“下官告退。”带上两个差役,退出了中和堂。
“西湖沉尸的案子,圣上极为关心,闻听宋提刑入狱,特命内侍传下手诏,着宋提刑以戴罪之身出狱,在金国使团北归之前,查清西湖沉尸一案。”赵师睪取出一道手诏,“这是圣上手诏,宋提刑,接诏吧。”
“这么说,我可以走了?”宋慈道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赵师睪道,“有圣上旨意在,宋提刑……”
赵师睪话未说完,宋慈接过手诏,转身便走,将张口结舌的赵师睪抛在了原地。
从中和堂出来后,宋慈一边走,一边展开手诏,借着廊道上的灯笼光,看清了手诏上的旨意,是让他即刻出狱,戴罪立功,查清西湖沉尸案。他知道一定是刘克庄去找过太尉杨次山,借助杨皇后之力,说动皇帝赵扩下旨,这才让他有出狱查案的机会。他脚下不停,径直走出府衙大门,一眼便看见了等在街边的刘克庄。原来刘克庄知道他迟早会出狱,早就在府衙大门外候着了。
劫后相见,两人捉住彼此肩膀,相视一笑。
这一笑后,宋慈很快恢复了面如止水。明天就是正月初十了,金国使团北归就在明天上午,留给他查案的时间,只剩下最后一晚。他抬头看了看天,这夜色仿如泼墨,不见丝毫星月之光。他紧了紧青衿服,沿街快步而行。
“现在去哪里?”刘克庄问道。
宋慈应道:“城南义庄。”
这是三天之内,宋慈第三次来到城南义庄了。前两次义庄都锁了门,只能听见犬吠声,这一次义庄的门没有再上锁,而是虚掩着,门内也没有犬吠声传出,倒是飘出了一股浓浓的肉香。
宋慈推门而入,拖长的吱呀声中,白惨惨的灯笼光映入眼帘。灯笼之下,一只破瓦罐挂在两口棺材之间,其下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,阵阵肉香裹着烟气从瓦罐中喷出。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半蹲在瓦罐旁,穿着满是污垢的破袄,后背顶着个大驼子,手捧一块狗肉,正飞快地啃着。听见推门声,那老头转过脸来,一目已瞎,另一目眼白大,眼珠小,瞅了宋慈和刘克庄一眼,见二人都不认识,继续闷头吃自己的狗肉,侧了侧身子挡住瓦罐,生怕来人抢他狗肉似的。
宋慈见那老头驼着背,猜到那老头便是看守义庄的祁驼子。他朝义庄大门的左侧看了一眼,那里有一根铁链横在地上,铁链旁有血,血还没干,还有狗的皮毛和内脏,看起来狗刚被剥剖不久。他眉头一皱,前两日来义庄时,都能听见犬吠声,显然义庄里养着狗,今日这犬吠声却没了,只有一地的皮毛内脏和瓦罐中炖煮的狗肉。他知道,是祁驼子将自己养的狗杀来吃了。
宋慈向祁驼子走去。
祁驼子这一次没有回头,嘴里包着狗肉,冷言冷语地道:“寄顿尸体,一百钱。”
“我们不是来寄顿尸体的。”刘克庄道,“这位是提刑司的宋大人,想找你问些事情。”
宋慈道:“你是这城南义庄的看守吧?本月初五,府衙送来了一具女尸,在这里停放了一天一夜,你还记得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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