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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奕文的爸程进,当年也是眉清目秀、作风正派的好小伙一名。人家说四十不惑,他却在跨入新世纪后来了场第二春的大爆发。开头躲躲掩掩,借口加班出差溜出去。韩英有所察觉,每个周末自家男人不是单位有事,就是朋友聚会。但她认为夫妻之间讲信任,虽然满腹疑问,却接受了程进各种理由。韩英用脚趾头也想不到,人要变心是啥也挡不住的,哪怕一子一女也拦不住他朝外跑的狂热。
韩英不声不响查个明白,摊开来和程进商量。跟外头的断得干干净净,可以既往不咎,继续一家四口幸福的小日子。程进惊慌之下答应了,忏悔懊恼的话没少说,接下来两三个月,很老实地尽丈夫与父亲的责任,但发呆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多。终于有天形势如滚滚浦江水,先是一天一夜没回家,打手机不接不回;再是回来了板着脸,闷声不响独进独出。韩英心里有数,她要面子,假如闹到老公单位里,她和程进的脸都没处放,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。估计程进也是拿稳了这条,准备和平演变。
儿子程奕文是半大小伙,母亲让他别管大人的事读好他的书,他照做。女儿程奕琪才十四岁,娇生惯养脾气大,不服气跑去跟外头的闹了一场。程进把账算在韩英头上,回来发火,说不要以为拿女儿出头就可以拉他回来,人在心不在什么的。程奕琪没见过父亲这种嘴脸,又气又惊,瑟瑟发抖。韩英让程奕文带妹妹出去,关起门她跟程进大吵一场,从那天起,离婚的事项上了日程。
世事多变,吹来拆迁风,到正式拆迁足足用了五六年,为了多个人头多份钱,拖到拿着拆迁款,两人才跨进民政局领绿本子。韩英和儿子搬到浦东的新家,从此户口本上户主是她。
房子是韩英知道要拆迁后买的期房,三室两厅。交房后她又要工作,又有里里外外的家务与装修,人瘦了两个圈,直到搬家后才松了口气,像把龌龊事和旧家具都丢在原地了一样痛快,干脆请亲朋好友在饭店聚了聚以志庆贺。
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,韩英高兴下喝得多。程奕琪已经出国念硕士,程奕文扶着母亲回家。他到厨房泡杯茶的功夫,韩英把脸压在沙发背上哭得稀里胡涂。
程奕文见到的母亲,一向能干冷静,这下吓得手足无措。除了心底抱怨父亲不懂得珍惜妈妈外,他发誓以后要么不结婚,要是结婚就一辈子不变。
说过的话都是风吹过的声音,韩英想,既然一辈子不想变,得慎重对待婚姻,哪有刚刚认识20天就结婚的,那叫闪婚。没有相互了解的扎实基础,婚姻能牢吗?
韩英是理智型家长,晓得忠言逆耳,心里的嘀咕一点都没拿到面上。程奕文洗好碗,大家坐下来吃水果时,她才和蔼可亲地问,“你们,怎么认得的?”
刚才韩英一直在观察陆念。天上掉下来的准儿媳,头发没染过,乌黑漆亮一大把。皮肤雪白,唇色嫣红,穿件天蓝色无袖上衣,露出两条膀子,下面牛仔裤看不出牌子,车线歪裤袋不正,时髦倒很时髦,裤脚处的铆钉亮闪闪。
韩英想,北方的年轻女人,像新鲜出笼的大包子,热气腾腾而大众。
程奕文和陆念,想不到、也来不及管别人的想法。他俩对视一眼,笑意像瀑布般溅出来,“说来话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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