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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芝就算气个半死,也不得不承认,与其跟徐仲九斗嘴,她还不如像他那样接受现实,好好养伤,好好补充体力。
过了两天,那位屠夫般的大夫又来,帮她拆去许多绷带。随后阿荣又领了个妇人,把明芝洗得干干净净,还略施薄妆,换了身大红的衣裙。等明芝回到房里,发现房间也收拾过,最显眼的是窗下一对大红蜡烛。
明芝坐在那出神。以她的身手,不要说受了伤,没受伤也不是阿荣的对手。他几乎每时每刻守在门外,不给她逃出的机会。再说还有徐仲九,他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,已非病重时的情况。
要不认命算了?
这念头初起,便被明芝即时否决。不行,她受不得这口气!要她像从前一样,老老实实看别人脸色,从别人手里接一点施舍,做梦!她季明芝靠自己也能挣到成千上万的大洋。
明芝忽然想起存折本,不在她身上,不用说,定是被徐仲九捞了去。
她越想越气,把一张抹了脂粉的脸气得雪白。阿荣在外头看见,急忙又叫大夫来。查完大夫又往伤口上洒些刀伤药,疼得明芝眼睛直跳火星,但心口痛倒是好了些。
有什么办法,明芝无可奈何地想,总得等有机会跑出去。她固然放不下徐仲九,却不愿接受他的这种安排。只是,她从前不过仗着出奇不意才得手,如今他有了防备,倒是很难再成功,毕竟她又不要他的命。
明芝一时烦躁,突然又想不如跟他同归于尽,也算是个了局。反正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来人世,能拖着一个一起走算是不孤单。
这一想,她慢慢定下神,喝掉阿荣准备的汤水,又吃了点东西。右手仍被裹得严实,但明芝的左手也很灵便。她又想,不能被他们发觉,免得他们生出戒心,因此装作笨拙,打翻了甜点。
妇人又进来帮明芝换衣服,“可惜,这么好的裙子,没百十个大洋拿不下来。”
明芝想你懂什么,再可惜也没有比失去自由更甚者。
另一条新裙子是西式的大摆裙,明芝背转身,任由妇人替她拾掇裙摆。她站久了有些头晕,伸手撑在墙上,当墙是依靠。
眼前发黑也只有这么一瞬,明芝再睁开眼就知道后面换了人。
徐仲九握住她的腰,脸贴在她面颊上。他的呼吸热烘烘的,让她的脸跟着也发热,耳朵更是烧得有些燥。
“明芝,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“你我是天生一对。”
谁跟你!明芝闭上眼,低声说,“先把初芝那头的婚事退了。”偷的事不做,她宁可用抢。
“何必在意那些。”徐仲九用力握了下她的右手,“我才不会一下子拔掉所有眼中钉,我喜欢留着,时不时让自己痛一痛,免得过得太好,忘记讨回来。尤其得罪我越多的,我最喜欢留到最后,慢慢收拾,慢慢享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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