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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深深呼口气,暗骂自己:杨廷榕,慌什么,你做你的事,管人家干吗。
斯熙娘念念停停,中气十足。杨廷榕做好了饭,想了想,还是盛了一碗放在她旁边。斯熙娘手一挥,碗滴溜溜滚开来,饭菜大半洒在地上。
杨廷榕不跟她一般见识,用扫帚把地上的一堆撮了给猪吃。
爱闹多久就闹多久,从前红卫兵小将们一来一整天,杨廷榕从中学会抽离自身的办法,任东风西风自呼啸。至于别人看了热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嘴长在他们身上,日子是自己过。反正接受能接受的,改变不能接受的;实在改变不了,又必须面对的,那默默忍受,时间会流逝,事情会改变。
夕阳沉入地平线,大地渐渐笼上暮色,斯熙娘扶着门框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灰。坐久了,腿阵阵发麻,她又是双小脚,头重脚轻的晃了两下。
杨廷榕看在眼里,不声不响递根扁担给她。
斯熙娘拿扁担当拐杖,一拐一拐地走了。
葛斯熙回来知道了这档子事,赶紧给杨廷榕赔礼道歉。
杨廷榕给他倒了杯水,“她来闹了一场,到走我还是蒙在鼓里。”
等葛斯熙讲完,杨廷榕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原来斯熙娘落户大队后,她没有劳动力,变成葛斯熙一个人的工分要养两个人。斯熙娘心疼儿子,私下找了葛成霖的老部下,硬要人家给安排工作,最终定了做民办教师。
斯熙娘虽然不满意,但对方说以后有机会再变动,一下子定得太好,给老葛知道肯定要反对。斯熙娘想到葛成霖的六亲不认,这才作罢。
而葛斯熙,却把这个工作让给了孙抗美。等斯熙娘知道,孙抗美已经去报了到。
杨廷榕恍然大悟。难怪呢,孙抗美做了民办教师,对他家里也算有个交待,而斯熙娘却把这笔帐算到了自己头上。
葛斯熙向母亲解释过,第一,他不喜欢做老师。他做老师,很有可能会领着一帮小屁孩上山打猎下水捉鱼,那是误人子弟。第二,给父亲知道,绝对会退回去。他是船厂的正式员工,还能被父亲送下乡,别提做没编制的民办教师,说停就能停。
“当时我和她说完这两条理由,她也表示理解,还说民办教师收入又少,还费脑,不做就不做。”葛斯熙站起来,端端正正鞠个躬,“多谢你不跟她计较,多谢你还愿意见我。”
要不怎么呢,和她对骂闹个大笑话?杨廷榕侧过身,半受了他的礼,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,“以后要是我爸爸打你骂你,你记住今天,同样地忍他让他。”
那是当然,还用说吗。不过葛斯熙一回神,突然感觉到了压力,咦,未来丈人不一定喜欢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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