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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廷和有些幸灾乐祸,皇帝他是对付不来了,单单一个王守仁就得让他全副心思都用上。皇帝虽是性子和软,却是心思坚定,外柔内刚,认准了什么事就没人能说得动他。兼之为人清冷,也没有什么喜好。这么油盐不进的人,他杨廷和算是甘拜下风。
如今便看毛澄怎么缠磨皇帝,又或是皇帝怎么折腾毛澄。不管是谁倒霉,杨廷和都是打定了主意,等着看笑话了。
嘴角带着一丝笑,杨廷和慢慢地步出了乾清宫。
杨廷和所料不错,第二日小朝会,毛澄又重提选秀此事。
新帝登基改元,后宫无一侍妾嫔妃,选秀也是应当的。不过却也不是非要此时便选秀大婚不可,就算是为子嗣计,也并不急于一时,毕竟皇帝亲母还未还朝,仍旧在安陆来京的路上。等太后还朝之后再计议此事也倒适宜。
只是毛澄也有自己的计量在里面。新君即位,议礼一事他算是一败涂地,失尽体面,最终也没落着个什么结果。若这次倡选秀再没有着落,他也就没有做首辅的机会了。
他已然年迈,为官数十年,若就这么退了,还真是不甘心。想当年他也是二甲第二名进士及第,一手锦绣文章写得花团锦簇,簪花游街的时候也曾发下宏愿,要叫这大明盛世海晏河清,永无纷争。如今却是辜负了当年志向,为天下才是不想了,但是眼见着新帝即位以来,杨廷和已然有了退意,不争一争,怎么对得起自己多年辛苦。
再者,二月里蒋太后便要进京了,届时张太后虽仍是太后之尊,却毕竟比不得蒋太后与皇帝亲母子,后宫无主,只怕便要由蒋太后执掌了。如此一来,要置张太后于何地?礼节有亏,情义上也背负了张太后册立之恩。
除此二者,毛澄还有更大的私心。他的幼妹早亡,只留下一女,如今已经是十七岁的年纪,却尚待字闺中。毛澄只望这位甥女能得嫁如意郎君,而今若皇帝选秀,甥女即便不能践皇后尊位,也当才选后宫诸妃,此来正是合了他与妹夫的心意。
毛澄本来盘算的极好,却没想到皇帝对于选秀却是一口回绝。本来年轻人虽不至于喜形于色,也当是心中悦之。皇帝的反应却与毛澄所料相差甚远,居然是不留回旋之地的拒绝了。
但是毛澄却不准备放弃,在他看来,少年人即便不识此中滋味,也是好奇的。磨个一两天,皇帝总是要应允的。
毛澄旧话重提,朱厚熜真是很想打他一顿,让他屁股肿着上不了朝,就不会这么废话多多了。但是转眼就看见杨廷和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期待着,朱厚熜又不乐意表演给他看了。于是朱厚熜便只是沉下了脸,斥责了一句:“先帝崩徂,未到一年,卿居然倡逸乐事!卿欲置先帝于何地!”
再说下去就要治你大不敬!朱厚熜恶狠狠的想,然后看着毛澄仍旧不屈不挠的纠缠在选秀的问题上。
干脆撵出去!朱厚熜还想赶快说正事,昨天已经耽误了一天了,害得他看见张永就浑身不自在,今天必须说正事!
就在朱厚熜想要发作的时候,下面一个声音先他一步打断了毛澄的喋喋不休。朱厚熜抬眼看过去,却是一个不怎么眼熟的面孔。
一个穿着莹蓝色官袍的男子站在毛澄旁边,正侃侃而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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